1
时间回到1999年4月,晋西省汾河市的击剑馆内,魏子明摘下护面,胸膛起伏,缓缓吐出一口长气。
连续三天的高强度训练,让他逐渐接受了一个事实——他从31岁的年纪重新回到了21岁,回到了那个仍是击剑运动员的阶段。
六岁时,在母亲的坚持下,他第一次握住了重剑,并在少儿赛场上屡获佳绩。
十三岁那年,他顺利进入地方队,暗下决心要冲进省队甚至国家队。
然而,自母亲离世,父亲再娶后,再也没人陪他奔波赛场,他只能在地方队停滞到21岁。
外界普遍认定,魏子明的灵气已被岁月消磨殆尽,“昔日神童”成了人们对他带着惋惜的称呼。
上辈子的他也认同了这种说法,于是在22岁正值巅峰的时候,放下重剑选择退役并结婚。
这份选择,成为他之后十年里挥之不去的悔恨。
若有机会重来,他绝不会轻易松手。
此刻他正舒展手臂,忽然被训练场上的一声惊呼打断。
循声望去,只见选手陈维松摔倒在地。
一位年轻的女子快步走上前去,将他扶起。
魏子明愣住了——那人竟是他现在的未婚妻、前世的妻子,周淑皓。
周淑皓是晋西省击剑界最耀眼的存在,曾代表省队参加过全运会,是所有地方队员心中的楷模。
她摘下面罩,漂亮的脸庞浮现几分歉意,眼神却透着对陈维松的关心。
“抱歉,是我控制得不好。”
魏子明怔怔地望着。
上辈子他竟忽略了,在这个阶段,周淑皓对陈维松就表现得如此在意。
他们的婚姻是父亲安排的,当时的他以为能与这样的明星运动员结合,是天大的幸运。
然而婚后,周淑皓对他始终冷淡,她的生活被训练与比赛塞得满满当当,他只能透过电视上体育频道偶尔看到她的身影。
更刺眼的,是她与陈维松的绯闻。
那十年的婚姻里,魏子明几乎独自扛下了所有琐事。
直到最后,周淑皓承认自己爱上了陈维松,而魏子明在离婚途中遭遇车祸……
“魏子明!”
教练在场边举着记录簿喊他。
“在!”魏子明猛地回神。
“和陈维松对练。”
全运年将至,各地都在加紧筛选苗子。省队教练已提前来地方队考察,周淑皓也是观察员之一。
魏子明稳住情绪,低声回应:“明白。”
重新戴好护面,他握紧重剑走入场地,目光锁定全副武装的陈维松。
两人行礼后,展开了三局对抗。
前两局一胜一负,最后一局成为关键。
魏子明沉着冷静,一个突然的弓步直刺,击中陈维松的面罩,抢下致胜一分。
然而还未放下剑,陈维松身子一歪,再度摔倒。
周淑皓立刻快步上前,扶住了他。
她先关切地问:“你还好吗?”
随即转向魏子明,眼神里满是责怪。
“魏子明,你明知道他刚受过伤,怎么还下手这么重?”
这不讲分寸的指责,狠狠击中魏子明的内心。
在赛场上,胜负本属寻常,受伤碰撞更是常事。周淑皓既是经验丰富的运动员,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;可她作为他的未婚妻,却因为另一个男人将矛头指向他。
魏子明眉头紧锁,开口道:“这只是正常的对抗。”
此时,陈维松取下面罩,露出俊朗的面容,声音虚弱:“周前辈,我没大碍。”
周淑皓却更紧张,转而对魏子明施压:“你忘了规矩吗?还不道歉?”
魏子明沉默着。
主动伸手扶人是一回事,被逼迫低头又是另一回事。
教练见状,试图打圆场:“小事一桩,子明,道个歉就过去了。”
可魏子明并未顺势而下,他手中的剑依旧紧握,声音冷硬:“这只是意外。若真伤到了,我会送他去医务室,情况严重我承担所有费用。”
周淑皓愣住。
自两人订婚以来,魏子明一直顺着她,从未表现得如此冷峻。
怀里的陈维松涨红着脸,声音低哑:“我才没想讹你,谁稀罕你的钱!”
说完,他撑着身体,一瘸一拐往医务室走去。
周淑皓回神后,眉头紧蹙,冷声丢下一句:“别仗着家里有点条件就目中无人。”
话音落下,她立刻追了上去。
2
护面之下,魏子明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苦笑。
上辈子,他因情感蒙蔽双眼,如今才看清,这个人对他其实并无多少在意。
训练结束后,他走进更衣室,准备冲澡。
刚打开柜门,就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。
“你听说没?魏子明把陈维松弄伤了,还死不认账。”
“不会吧,我一直觉得他挺沉默的,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人。”
“切,他仗的就是有个有钱的老爹吧!要我说,他早该退下来了。十三岁混进队里,现在二十多岁还在地方队晃悠,也不嫌丢脸。”
魏子明的手紧紧握成拳头。
没想到流言蜚语传得这么快。
这些讥讽,他已经听过无数遍,每次听见仍旧像被针扎般难受。
他用力把柜门一摔,那两人立刻噤声,脸色尴尬。
可魏子明没有理会,背上包,面无表情地离开。
心里虽仍有波澜,但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轻易被击垮的年轻人。
此刻,他只有一个念头——一定要闯进省队。
夏日的热浪灼人,蝉鸣声喧闹。
刚进家门,继母立刻尖声刺耳:“又汗哒哒地回来,熏死人了!一点不像个小伙子,你以后媳妇都嫌弃你!”
年幼的弟弟在一旁学着她的语气,哈哈大笑。
这嘲讽声像根细针戳着他的耳膜,让他呼吸发紧。
这样的场景,每次训练回来几乎都会上演。
魏子明抿着嘴,不愿和她争执。
大门口传来动静,父亲回来了。
魏父靠煤矿起家,早已是省里有名的生意人。
继母立马换了一副柔弱模样,依偎在他身边。
“老公,你可回来了。”
说完还故意补刀:“子明,你爸回来了,还愣着?一点礼貌都没有,从小就这样。”
魏父脸色一沉。
“今天在馆里的事我也听说了。练了这么多年也没啥成绩,别再去了,好好待家里,省得丢人。”
魏子明吸了口气,低声说:“当击剑手,是我妈的心愿。”
魏父声音立刻拔高:“你妈要是看见你二十多岁还啃老,她也得失望!”
魏子明语调平静:“可她不会像这些年一样,对我不闻不问。”
最近一次赛事中,英格兰队球星哈里·凯恩表现不佳,引发媒体批评。传言称,最近一直忙女友马尔代夫度假,导致状态不佳。魏父没想到儿子敢顶嘴,顿时火冒三丈:“给我滚!我看以后谁还管你!”
怒火滔天的气势,连继母也噤若寒蝉。
魏子明神情冷峻,背脊笔直,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他没有落脚的地方,只能回到训练馆。
路过办公室时,听见教练的声音。
“你们觉得魏子明怎样?虽然这几年耽误了,但他的潜力还在。”
接着,传来了周淑皓冷淡的声音。
“我倒不觉得,他不够资格进省队。”
每一个字,都像针一般扎进魏子明的心口。
原来,他曾视若明灯的人,竟也是这样看待他。
办公室里,周淑皓继续说道:“天分不是实力,过去的成绩也不能代表现在。”
说得冠冕堂皇。若不是上辈子亲眼看见省队把从未战胜过自己的陈维松招进去,他或许真会被她说服。
魏子明推开办公室的门。
教练愣住了,连忙干笑:“小魏,你怎么还在这?”
魏子明的目光落在周淑皓脸上,她神情镇定,仿佛刚才的话无可厚非。
他面容淡然,却透着坚定。
“多谢周前辈的提醒。我会在选拔赛上证明自己。”
那双眼睛里的光亮,让周淑皓一瞬间怔住。
没再多说一句,魏子明关上门,背着包离开。
很快,他换上训练服,又回到场地。
毕竟刚回到这个身体不过几天,荒废十年的技术还有许多生疏。
训练馆里回荡着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。
他专注于动作调整,全然没注意到门口有人站了许久。
直到周淑皓走近,他才猛地一惊。
她低声说了句抱歉,然后伸手压下他的手腕。
“你这个姿势,总是习惯性抬高,很容易被对手抓漏洞。”
无论前世还是此刻,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耐心指点他。
魏子明心情复杂,更多的是苦涩。
她这是出于愧疚,还是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差?
周淑皓退后一步,轻声道:“再做三次进攻动作,会稳很多。”
魏子明照着练了,果然感觉比刚才更流畅。
3
魏子明抿了抿唇,算是回应。
随后,他忽然转过头,迎上周淑皓的目光,开口道:“周前辈,和我打一场吧。”
周淑皓微微一愣,眉头皱起,沉吟片刻,还是点头答应。
两人很快穿戴整齐,在剑道上行礼过后正式交手。
周淑皓毕竟是参加过全运会的选手,不论动作的果断还是战术的选择,都显得游刃有余。魏子明一开始还能勉强应对,但很快便被压制。
最后,他一个闪避不及,整个人摔倒在地。
与之前对陈维松摔倒时的急切不同,这一次,周淑皓甚至没有立即摘下面罩,神情冷淡。
魏子明撑着地板站起来,嘴角挂着一丝苦笑。
这时她才缓缓取下面罩,语气平静:“以你现在的水平,连省队垫底的几个人都比不上。”
魏子明当然清楚,困在地方队多年,他的技术早已落后。
也正因此,他必须要走出去。
他没有直接表态,而是淡淡地回问:“那陈维松呢?”
周淑皓微微停顿,随即开口:“他很有天赋。”
一句话,让魏子明心口猛地一紧。
刚刚还否认他“天赋”的人,现在却毫不犹豫地夸赞陈维松。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,比任何嘲笑都更刺耳。
魏子明摘下面罩,脸因训练与情绪而泛红,但眼神却透出一种清澈的坚定。
他轻声重复她的说辞:“周前辈,天赋并不能代表真正的实力。我会在选拔中拿到名额。”
那晚,魏子明没有回家,而是把衣服当被子,直接睡在场馆的长椅上。
清晨,他被议论声吵醒。
“他竟然睡在训练馆里,这么拼啊。”
“估计是为了给省队教练留下印象吧。”
魏子明睁眼坐起,见天色已亮,便起身去洗漱。
可当他走向更衣室时,发现队员们围成一圈,看他的眼神很微妙。
心里一沉,他快步进去。
只见陈维松的柜门大敞,各种护具散落一地。
陈维松脸色惨白,声音沙哑:“魏子明,昨晚整个场馆只有你。我的护具被毁,是不是你干的?”
魏子明愣了一下,随即冷声回击:“我没碰过。”
“少装蒜!”有人推了他一把,“你整晚都在这儿,不是你还能是谁!”
顿时,周围响起一片附和。
“果然是闷声坏事的人,心肠真够毒的。”
“昨天不就因为在周前辈面前丢了脸嘛,现在故意报复维松。”
在如今监控并未完全普及的场馆里,魏子明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自证的办法。
他只能一次次重复:“不是我。”
话音却像被淹没在嘈杂声里。
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,周淑皓出现在门口。
“这里怎么回事?”
人群立刻散开。
她看见满地的装备,眉头紧锁。
不等任何人解释,她已冷冷望向魏子明:“是你弄的?”
魏子明心中最后的期待瞬间冰冷。
他直视她,斩钉截铁:“不是我。”
随即又转向陈维松,声音不疾不徐:“昨天我是堂堂正正赢了你。不服气,可以再比。但这件事和我无关,如果你再继续冤枉我,我就报警处理。”
皇冠体育代理陈维松一时间怔住,似乎没想到魏子明会如此强硬。
周围那些起哄的队员,也一时噤声。
空气凝固了几秒。
“够了!”周淑皓喝止,“这事到此为止。”
她一声令下,陈维松脸色惨白地转身走开。
紧接着,周淑皓甩下一句:“都去训练!”随即追了出去。
魏子明看着这一幕,心底愈发沉重。
一场闹剧,表面上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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训练场上,魏子明瞥见周淑皓和陈维松并肩走了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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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维松显然已经恢复过来,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,两人有说有笑。
而周淑皓神情中的那份柔和,让魏子明心头一震——那是他从未得到过的温情。
心绪一乱,他在对抗中手腕被扭到,剑应声落在地垫上,沉闷无声。
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冒出冷汗,他示意搭档不用过来,硬撑着独自走向医务室。
身体的伤与心底的痛交织在一起,让魏子明第一次感到几近窒息。
队医替他包扎妥当,叮嘱道:“这几天别练了,休息一下,要不然伤得更重。”
魏子明默默点头,托着手走出医务室。
走廊上,他迎面遇见了周淑皓。
她显然是专程等他的,话开门见山。
“我希望将来和我结婚的人,不会再做出有损名誉的事。”她冷声说道。
魏子明心里的怒火再也压不住,声音沙哑:“我说了不是我。周淑皓,我是你的未婚夫,你为什么从不相信我?”
周淑皓眉头紧皱,语调冷硬:“婚约和这件事没有关系。”
“不。”魏子明嘴角勾起一丝苦笑,眼神黯然,“在你心里,我们本来就没有关系。”
这句话让周淑皓微微一愣。
魏子明目光坦然,语气却柔中带硬:“周淑皓,我们解除婚约吧。”
她明显一怔,随即面色沉下:“你说什么?”
魏子明神情不变,再次重复:“周淑皓,我们结束婚约。”
这一次,周淑皓迅速回绝,语气斩钉截铁:“不可能。”
若不是清楚她对别人的偏爱,魏子明差点会以为,她是出于在意才反对。
“既然你不爱我,为什么要嫁给我?”他凝视着她,困惑而冷静。
周淑皓勾了勾嘴角,似笑非笑:“婚姻,不一定非得有爱情。”
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剜开了他心里的一道旧伤。
原来,从前到现在,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。
她早就明白,只是从未戳破。
魏子明的声音淡淡传出:“是啊。”
手腕的伤口在包扎下依然抽痛,他的拳头下意识攥紧。
片刻后,他低声说:“关于退婚的事,我会亲自和我父亲谈。”
周淑皓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:“魏伯父不会同意的。”
魏子明平静地低下头:“我清楚。”
在这个家,他始终是被忽略的那一个,而所谓的婚姻联姻远比他这个儿子的意愿重要。
可决定已下,他只是提前告知她,就像当年她提出离婚时那样,冷冰冰地通知自己。
说完,他转身大步离开。
周淑皓怔怔望着他的背影,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陌生感。
……
趁着手腕休养,魏子明回家收拾东西。
在省队考核前,他打算住在训练馆,不想再回到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。
客厅里,继母一边涂指甲油一边翘着腿,见他回来,眼神冷漠得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。
魏子明没多说,径直上楼收拾行李。
没多久,大门传来开锁声,继母娇声喊着:“老公!”
魏子明心里一沉,手上动作没停。东西快收好时,忽听继母热情洋溢地喊:“淑皓,你来了啊!”
魏子明心里顿时一紧。
她为什么来?是因为婚约的事?
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,准备下楼就离开。
却被魏父一眼瞧见,脸色阴沉:“逆子,你还敢回来!”
周淑皓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。
魏子明神色淡漠:“我走就是。”
“你——!”魏父刚要爆发,被继母劝住:“哎呀,老公,子明好不容易回来一趟,你别动气。”
她说着笑盈盈走过来,把魏子明按到餐桌旁:“既然回来了,就一起吃个饭吧。”
于是,一顿压抑的饭局开始。
魏父和周淑皓聊得热络,继母不时附和。
魏子明低头闷声吃饭,心中清楚,这个家他始终是个局外人。
只不过,这一世他不打算再拼命去融入。
就在气氛勉强维持时,继母忽然抬头,笑得意味深长:“子明,我听说……你不想娶淑皓了?”
这句话,像一根尖针,瞬间刺破了桌上的假象与和气。
空气,骤然凝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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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父反应过来,猛地拍桌,声音震得人心口发颤。
“魏子明,我辛苦养你这么多年,是让你胡闹的吗?婚姻还能随便说散就散?!”
魏子明原本打算等自己闯进省队,再一步步处理退婚的事。
却没想到,这件事竟然被继母提前抖了出来。她是怎么知道的?
他一时间沉默不语。
周淑皓倒是开口了,语调冷静:“子明只是有点误会,我们会自己解决。”
继母却阴阳怪气地笑了:“哎呀,淑皓,你真是宽容,他要是惹你生气了,还得你多担待。子明从小就不省心,家里花那么多钱供他练剑,也没见他拿个像样的成绩。”
她的话无形中添了把火。
魏父气得额头青筋暴起,手指直戳魏子明:“我就说你妈当初糊涂!不学好好念书,非要去玩什么击剑!现在看看,书读得一塌糊涂,剑也没练出个名堂,丢不丢人!”
魏子明脸色骤冷,声音像冰渣子:“就算我妈有错,也比你好。她至少会管我,不像你,只会推卸责任。”
这些年压抑的怨气在胸口炸开。
母亲去世才没多久,父亲就把别的女人带回家。那时年幼的魏子明只觉得天塌了,一切都变了。
前世,他选择忍气吞声,从未和父亲顶过嘴。
魏父被儿子的话噎得一愣,正要爆发,魏子明背起包转身就走。
“反了你了!”
怒喝声中,他的手被父亲猛地拽住。
“翅膀硬了是吧!”
巴掌眼看就要扇下来,却被一只手死死拦住。
魏子明抬眼,看见挡在自己面前的是周淑皓。
她挡住了那只高举的手臂,声音温和却带着劝解:“魏伯父,别动气。我会跟子明好好谈谈。”
魏子明听见自己心跳声如鼓,心底却是隐隐的刺痛。
魏父面对未来儿媳,多少觉得颜面挂不住,收回手,脸色铁青。
“这婚,你结也得结,不结也得结!”
魏子明神情冷淡,不发一语。
离开魏家,他拖着疲惫的身体,只想回到训练场。
周淑皓没有再多说,只静静注视着他的背影。
……
几天后,手伤恢复,魏子明重新投入训练。
五天后,便是全省击剑交流赛。
上一次,他因继母从中作梗错过了机会,也因此失去了进入省队的契机。
这次,他绝不能再错。
训练时,他又和陈维松分到了一组。
这一次,魏子明状态出奇的稳健,剑势凌厉,没有给对手任何空隙,三局全胜。
陈维松想故技重施,借机装伤,却被魏子明一把扶住。
护面下传来他冷静的声音:“陈维松,还是小心点好。”
陈维松脸色发白,勉强说了句:“谢了。”
中途休息,教练吹哨,把队员们召集过来。
陈维松瞟了魏子明一眼,神情一闪而过,魏子明正好捕捉到那抹得意。
一股不安涌上心头。
果然,下一刻传来教练的宣布:
“今年交流赛的重剑项目名额减少,经过讨论,魏子明,你退出。”
这句话像闷雷一样砸在魏子明耳边。
队伍里立刻响起低声议论。
“完了,他这下没机会了。”
“也是,之前那点破事,教练组怎么可能让他参赛。”
魏子明的拳头紧紧握住,压着怒意开口:“为什么?我的成绩明明在队里名列前茅,凭什么是我退出?”
场地瞬间安静下来。
教练脸色阴沉,挥手道:“有问题,训练后去办公室谈。”
说完,他拎着茶杯走了。
人群慢慢散开,留下一些同情与冷眼的注视。
魏子明站在原地,胸口憋着一团火,心里满是愤懑和不甘。
难道就算继母不插手,他还是注定没机会?
可他,绝不会认输。
深吸一口气,他转身,直奔办公室。
推门而入,教练皱眉:“不是说了等训练结束再来吗?”
他没想到魏子明会当场质问。以往的魏子明,从不敢顶撞。
可眼前的年轻人,眼神却倔强而冷冽。
“教练,我只想知道,为什么是我?”
中年人别开视线,喝了口茶,语气支吾:“选人不仅看成绩,也看人品。你之前的事,队里必须有所交代。”
魏子明心里一沉,唇动了几下,终究只吐出一句:“我明白了,教练。”
他转身离开办公室,背影冷峻。
6
胸口的憋闷让魏子明全身发抖。
如果真要处罚,为什么不在众人面前直接宣布,而是等到比赛前夕才突然撤掉他的名额?
想起教练闪烁的眼神,他几乎可以肯定,有人在暗中使绊子。
魏子明走到交流赛的海报前,视线牢牢停在“个人参赛者”名单上。
自重生那一刻起,他就告诉自己,这一世不会再被人牵着鼻子走。
而今天,正是报名的最后期限。
他快步跑回自己暂住的杂物间,抓起钱包和身份证,径直冲去报名点。
谁料坐在那里的,竟是周淑皓。
几天来两人话都没说过,如今再见,她的出现让魏子明脚步微顿。
跑动后的心跳剧烈,他极力压下心里的酸楚,仍走上前,双手紧握:“我要报名。”
周淑皓看了他一眼,眼底闪过一丝意外,但没说什么,只递给他报名表。
晨光照耀下,她竟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执拗多了几分生气。
魏子明没有察觉,埋头填好表格,交还给她。
“谢谢。”
他低声说完就要离开,却被叫住。
“等下。”
周淑皓盯着他,语气认真:“跟队伍的车一起去,我会帮你打招呼。”
……
五天后,大巴载着队员们驶向赛场。
三天的赛事正式拉开帷幕。
魏子明不敢有丝毫松懈,面对每一个对手都全力以赴。
攻防转换间,他一分一分地往上攀。
到了第三天,他终于打进了男子重剑组的四强。
而名单上,陈维松也在其中。
这场半决赛,他们将正面碰撞。
候场区里,魏子明孤身坐着,周围喧嚣却与他无关。
另一边,陈维松被教练和队员簇拥着。
耳边此起彼伏的加油声,让魏子明心里一阵发酸。
每逢这种时候,他总会想起母亲。
那个唯一无条件支持他的人,早已不在。
就在这时,一个声音响起。
“魏子明。”
抬头一看,竟是陈维松站到面前。
魏子明立刻警觉,站了起来。
陈维松笑容和煦,看似毫无敌意。
“有件事,我想了很久,今天必须告诉你。”
他的语气温和,眼神却暗藏锋芒。
“把你从交流赛撤下去,其实是周前辈的意思。”
这句话轻飘飘落下,却像惊雷一样在魏子明脑海中炸响。
胸口瞬间乱作一团。
她为什么要这么做?
魏子明咬紧牙关,很快冷静下来,也明白这话无疑是赛前挑衅。
他将颤抖的手紧紧攥住,挤出一句:“那真得多谢你提醒。”
陈维松捕捉到他表情的破绽,嘴角勾起一抹得意:“不用谢,咱们可是队友。”
魏子明心跳急促,耳边忽然响起场馆的广播。
“男子重剑组半决赛第一组准备上场。”
陈维松转身,丢下一句:“魏子明,期待和你过招。”
候场室骤然安静。魏子明深吸几口气,换好装备,走向赛场。
一到场地,他就看见周淑皓——今天这场比赛的裁判。
她穿着裁判服,神情冷峻,仿佛与他没有任何瓜葛。
灯光打在身上,魏子明的紧张与不安无处可藏。
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,却清楚她对自己依旧影响巨大。
陈维松走上赛台,站在他对面。
周淑皓目光一扫,声音冷然:“比赛开始。”
两人向观众、裁判致意,再彼此点头,随后拉开架势。
第一回合,魏子明心神不宁,动作急躁,被陈维松轻松得分。
第二回合,他稳住阵脚,重新掌控节奏,扳回一城。
比分一比一。
第三回合的气氛骤然紧绷。
关键时刻,陈维松突然压低身体,竟直接朝剑锋撞去。
魏子明猝不及防,本能地伸手推开他。
得分灯瞬间亮起,电子屏显示魏子明15分。
然而陈维松顺势翻滚,狼狈跌出场外。
场馆哗然。
周淑皓快步上前,黑牌高举,判定魏子明犯规。
紧接着,她举起陈维松的手,宣布胜者。
哨声响起,一切终结。
魏子明止步四强。
下场后,他踉跄着走到无人角落,靠在墙上,摘下头盔,双手掩面。
压抑的抽泣声在空旷走廊里回荡。
不远处,传来一阵脚步声,逐渐靠近,最终停在了他身后。
7
周淑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今天赛场上的表现,不是你真正的水平。”
水平?
魏子明心里像掀起了惊涛,却又迅速被冷意覆盖。
他抬起头,眼眶湿润,牙关紧咬,好半天才问出一句。
“陈维松赢了,这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?”
外人或许不懂,但她作为裁判,绝不可能看不出陈维松那一撞的伎俩。
可她,还是毫不犹豫地亮出了黑牌。
魏子明忍不住继续追问:“取消我参赛资格的事,是不是你提的?”
尽管心口揪痛,他仍想亲耳听到答案。
周淑皓没闪躲,眼神冷淡:“是我。”
魏子明的眼泪滑落,但他迅速擦干。
他深吸一口气,背脊挺直,声音冷硬:“那我们之间,没必要再说下去了。”
赛场广播再次响起,催促裁判回位。
魏子明没有再看她,拿起头盔头也不回地走远。
……
最终,陈维松拿下了第三名。
第二天回到训练馆,魏子明一进门,就听见几个队员围着陈维松,说着他的闲话。
“他明明已经被取消资格,还硬要去凑热闹,就算拿了成绩也和队里没关系,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?”
“恶心人?他哪有什么成绩,要不是他那一闹,维松至少能更进一步。”
魏子明神色不变,走了过去,仿佛没听见。
不多时,教练到来,把所有人召集起来。
她面无表情,声音严厉。
“首先,祝贺陈维松在交流赛中拿到铜牌。”
“还有。”她目光扫向魏子明,语气冷厉,“关于魏子明在交流赛上的违规行为,队里决定——将其开除。”
魏子明愣住了,大脑一片空白,连心跳都像停了一拍。
耳边响起窃窃私语。
“早看出来他不安分,总和维松过不去,这次果然露馅了。”
“推人下场,这手段也太卑鄙了吧。”
有人忽然吼了一声:“滚出去!我们不欢迎这种人!”
紧接着,一股力道将魏子明推得踉跄后退。
他双拳紧握,喉咙哽住。
他想大声解释,自己只是被迫推开陈维松,可他明白,现在根本没人会信。
“等等。”
一个冷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所有人回头,只见周淑皓带着省队教练走了进来。
她语气平淡:“违规是严重,但不至于直接开除。”
一句话,让满场的喧哗骤然安静。
陈维松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。
魏子明怔住,没想到她会替自己说话。
周淑皓与省队教练并肩站到队伍前。
“可……”本队教练脸色复杂,犹豫地看了魏子明一眼,又望向周淑皓。
几秒后,她妥协道:“那就先留队观察一段时间。”
魏子明心底微微一震,却也从她迟疑的态度中察觉到不对劲。
省队教练见场面安定,接着宣布:“既然人都到齐了,我也公开一件事——进入省队的人选,已经决定。”
魏子明屏住了呼吸。
“经过教练组讨论,一致通过,陈维松入选。”
话音落下,魏子明的脸色瞬间惨白。
陈维松喜形于色,走到周淑皓面前,笑得耀眼:“我能进省队,多亏了周前辈的照顾。”
周淑皓看着他,微微一笑:“恭喜。”
这一幕,与上辈子几乎一模一样。
魏子明只觉胸口被利刃撕开,痛到难以呼吸。他转身,快步走向教练办公室。
上辈子,交流赛只是参考,之后还有正式选拔。
而这次,竟这么快就定下人选。无论怎么看,都透着古怪。
他刚到办公室门口,还没来得及敲门,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“这次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没进省队,就该彻底收心,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准备婚事。老弟,多谢你配合。”
紧跟着,是教练奉承的声音:“举手之劳而已,人选在我手里,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处理,魏总何必亲自跑一趟。”
魏子明的呼吸骤然停顿,手缓缓收了回来。
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嫌他没成绩,才会冷眼相待。
却没想到,原来一切早被安排好,他从来不在父亲的计划之中。
他怔怔站在门口时,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忽然伸过来,将他轻轻拉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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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周淑皓。
两人停下脚步,魏子明猛地甩开她的手。
他紧咬下颌,双拳死死攥着,目光凌厉:“你早就知道,这场比赛结束后,省队的名额就会直接定下,对吗?”
周淑皓微微一顿,轻声答:“是。”
那一个字,仿佛千斤重锤,狠狠砸进魏子明心口,让他呼吸发紧,眼眶发酸,险些落泪。
他忍着刺痛,再度追问:“陈维松明明是自己冲向我的剑尖,你亲眼看见了吧?”
周淑皓沉默良久,静得让魏子明无法忍受。
他抬起头,眼神倔强:“为什么?”
周淑皓终于转过脸,与他对视。她的眼神冰冷,仿佛隔着一层无法跨越的距离。
“因为这个名额,从一开始就是陈维松的。”
魏子明愣住,脑海中嗡嗡作响。
她又淡淡开口:“我并不认为他是有意的。当时只是过于心急,我不能武断认定他故意,那样会毁掉他。”
那我呢?
难道你没想过,我被判负、失去机会,又意味着什么?
魏子明喉咙发紧,话卡在胸口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周淑皓瞥见他的泪,下意识移开目光,但还是补了一句:“他正值巅峰,潜力极大,不该被耽误。”
天赋——又是这两个字。
像一根利刺,深深扎进魏子明的心。
她究竟是看重他的天赋,还是心已经偏向了他?
魏子明喉咙里溢出一声苦笑,声音低沉:“既然你把我全盘否定,那和我成婚又有什么意义?”
他的脑海里闪过前世无数画面:电视机里,她和陈维松并肩微笑;训练馆里,两人交握的双手;还有陈维松得意洋洋的挑衅……
声音太轻,周淑皓没听清,皱眉问:“你说什么?”
魏子明没再重复,而是抬起头,彻底收起所有脆弱。
“周淑皓,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。”
“我们,本来就不是一路人。”
话落,他转身离开,不再回头。
魏子明很快收拾好行李,离开了训练馆。
他担心魏父随时会来强行带走自己,于是直接赶往火车站。
候车室里,他坐在长椅上,冷静过后,忽然一阵迷惘袭来。
除了击剑,他几乎一无所有。
自己到底能去哪里?
不远处,一个大叔正贴着新海报。魏子明下意识望去,几个大字映入眼帘——“击剑队招新”。
他快步走过去,开口:“叔,这是哪儿的击剑队?”
大叔头也不抬,手上不停:“嗐,是荥南省刚成立的新队,声势弄得不小,广告都贴到我们这边来了。”
荥南省……
魏子明心口微微一颤。那是母亲的故乡。
母亲当年也是因为那里没有击剑队,才远赴晋西省,遇见了父亲。
“谢谢叔。”魏子明点点头,转身就去售票口。
二十分钟后,他登上了开往荥南的列车。
……
两个月后,晋西省省队训练场。
陈维松如愿穿上了省队队服,自信满满,每日都围在周淑皓身边。
可周淑皓却常常走神。
“周前辈,你怎么了?”陈维松疑惑地问。
皇冠体育信用盘她回过神,摇头淡淡道:“没什么。”
这是魏子明消失的第二个月,依旧杳无音讯。
起初,队里以为他回了家;魏家人也没太在意。
太阳城集团下载直到半个月后,婚期将至,魏父亲自上门找人,这才发现魏子明不见了。
周淑皓推开他暂住的杂物间,只见里面早已清空。
那枚他从不离身的订婚戒指,却孤零零地放在架子上,闪着冷光。
从那天起,他说的那句——
“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。”
便一次次在她耳边响起。
周淑皓收回心神,对身旁仍在说笑的陈维松道:“快去训练吧,全国赛只有半个月了。”
陈维松撇撇嘴,不屑道:“几个老对手,还有个新组建的队,有什么可紧张的。”
9
半个月后,全国击剑大赛正式拉开帷幕。
赛场灯火通明,广播里响起激昂的进行曲,主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场馆里回荡:
“请各代表队按照顺序进入候场区!”
周淑皓领着晋西省的队伍整齐列队。对面的位置暂时空着,荥南省的新队还未抵达。
一个刚刚成立就能拿到全国赛名额的队伍,自然引来各省选手的议论和好奇。周淑皓心中也带着几分期待。
候场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。荥南省的队员们穿着统一的蓝白队服走进来,脚步整齐。
走在最前方的身影映入眼帘时,周淑皓猛地一怔,呼吸几乎停住。
那个人胸前挂着荥南省的标志,神情沉稳,径直走到她的对面,微微颔首:
“周队,好久不见。我是荥南省的队长,魏子明。”
震惊之下,周淑皓几乎下意识地伸手。
“你……”
魏子明只是礼貌性地触碰一下,随即收回,神情平淡,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。
短短两个月,他整个人竟焕然一新。
外貌并无大变,可那股干练和沉稳,犹如尘封的宝石被拭去蒙尘,闪出了锋芒。
他转身回到队伍里,与晋西省队遥遥相对。
这一幕,让陈维松也愣住了。
他当初是第一个察觉魏子明离开的,暗地里还庆幸终于少了个碍眼的对手。
在他眼里,魏子明不过仗着家底,既没成绩也没前途,却还敢跟他抢光。
可眼下,周淑皓看着魏子明的眼神,却让陈维松心里一阵不安。
难道这两个月,她的心绪不宁,真的是因为魏子明?
“不可能。”陈维松在心里否定这个念头。
他靠近周淑皓,低声提醒:“周前辈,小组赛快开始了。”
周淑皓点点头,语气温柔:“我知道。”
她对自己一如既往的体贴,让陈维松稍稍放下心。但随即,他又抬眼看向魏子明,眼神里带着赤裸的挑衅。
魏子明只是微微一笑,神情坚定,丝毫没有理会。
他脑中却闪过前世的画面——自己和周淑皓的婚姻,以及她和陈维松在队里若即若离的样子。
那股苦涩,裹着厌恶,冲进心头。
“子明,该去场地了。”
身旁,一个圆脸的青年冲他挥手,笑容憨厚。
张博雅。
自从他带着行李包裹、像个流浪汉般来到荥南,正是张博雅伸出援手,带他适应了环境。
因为队伍新建,所有人都重新评估过实力,最终由他担任队长。陌生的集体里,他第一次感受到责任与力量。
“嗯,走吧。”魏子明点头。
两人一同前往循环赛场地。
公告栏上贴出了分组名单。
魏子明扫了一眼,果然——男子重剑组的第一场,他的对手是陈维松。
命运似乎总在把他们推到对立面。
魏子明唇角勾起,转身之际,正好撞见陈维松迎面而来。
陈维松抱臂而立,神情傲慢:“魏子明,这次你还是赢不了我。”
魏子明打量着他,心底却升起一股讽刺的笑意。
他轻描淡写地回应:“明白。”
一句话,淡漠得让对方无处使力。
他抬手一挥,径直走开。
陈维松咬紧牙关,眼底掠过怒火。
就算实力稍强又怎样?在他面前,还不是照样要输。
魏子明回到休息室,脸上依旧平静。可转身的刹那,他的手微微发抖。
前一世,他也是在陈维松的小动作下,痛失资格。
这一世,市交流赛上又重演了一次。
名额被操纵,输得再冤枉,也没有意义。
可心底的阴影……始终未能完全消散。
魏子明低下头,双拳握紧。
心魔?
彩果方面,日职赛场,川崎前锋主场1-0战胜广岛三箭,日乙冈山绿雉1-2不敌东京绿茵。瑞典超赛场,索尔纳1-2不敌埃尔夫斯堡,天狼星2-0击败哥德堡,佐加顿斯2-2北雪平爆4.15倍冷门,赫根3球完胜米亚尔比。挪超赛场,奥勒松2-3负于特罗姆瑟,海于格松3-2击败桑纳菲,奥德1-0击败莫尔德爆5倍冷门,萨普斯堡1-3负于维京,斯塔贝克2-2罗森博格,瓦勒伦加0-1负于斯特罗姆爆4.8倍冷门,布兰2-2战平利勒斯特罗姆,打出4.3倍冷门。
陈维松,还不配。
10
队里年纪最小、最活跃的一对双胞胎姐弟柯晚晴和柯科,比赛排得比较靠后,所以在休息室里显得格外轻松。
魏子明刚一走进来,就被他们簇拥上前。
柯科双手握拳,在胸前比了个“加油”的动作,兴奋地喊:“队长,你第一场就上场,一定要赢啊!”
柯晚晴立刻横他一眼:“这种废话用得着你说?我们队长肯定稳赢!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。”
姐弟俩从小被家里厚此薄彼,妹妹常年压弟弟一头,说话带刺,恨不得句句训人。柯科一脸委屈,撇着嘴。
魏子明笑着打圆场:“别凶他了,文文,瞧把孩子吓得。”
柯科赶紧点头,做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:“是嘛,我哪里惹你了……”
柯晚晴眉头一挑:“我欺负你了?”
“没有没有,是小弟多嘴。”柯科立刻服软。
魏子明摇摇头,没再理会这对活宝,径直走向张博雅。
张博雅正忙着分发水,被魏子明拦下。
“你啊,这么细心体贴,小心以后大家离开省队都不会自己照顾自己,全赖你这个‘妈妈’。”
张博雅一愣,随即笑着摇头:“你这张嘴,越来越毒了。”
魏子明四下张望,没找到想找的人,低声抱怨:“贺教练呢?是不是又偷偷跑去抽烟了?真小气,连个助理都舍不得请。”
张博雅伸手捏了捏魏子明的脸,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:“别乱说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,好像刚进场就不见了。”
魏子明挑眉:“她?”
没错,荥南队的总教练贺文慧,是个女人。年纪不大,却已经挂着“省队主教练”的头衔。
她长相清秀,身材高挑,却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,动作拖沓,烟瘾不小。
然而奇怪的是,队里上下却都对她言听计从。大概是她的气质——明明随意,却让人觉得不容小觑。
据说她年轻时参加过全运会,因故退役,才转做教练。平日里训练从不早到一分钟,却总能在关键的时候讲出让人醍醐灌顶的要点。
队里几个小伙子背地里议论过她,用了个时髦词——“慵懒美人”。
可在魏子明眼里,她只有两个标签:难伺候,懒。
他忍不住感叹:“要是这次全国赛她能全程坐镇不早退,咱们就该谢天谢地了。”
张博雅被逗得笑出声:“放心吧,基本的职业操守她还是有的。”
魏子明翻了个白眼:“别对她抱太大希望。我唯一的祈愿是,她别用她那张嘴、那张脸惹麻烦。”
贺文慧说话直白,眼神似笑非笑,往往一击致命。真要说难处,她比赛场上的对手还难对付。
张博雅只是眯眼看热闹,没发表意见。
魏子明掏出口袋里的纸张,递过去:“这是我抄回来的循环赛赛程。”
张博雅接过一看,眼睛瞬间瞪大:“天,你是第一个上场的!”
再低头扫一眼,他愣住:“对手是……陈维松?”
陈维松的名字他听过。帅气是公认的,常被女选手们议论。至于真正的实力,他不敢妄下定论。
魏子明冷静点头:“对,之前的老队友,有些恩怨。”
“恩怨”两个字一出口,空气就沉了几分。
张博雅帮他穿戴护具,忍不住问:“他水平到底怎样?你心里有数吗?”
魏子明盯着远处赛馆大门,沉默不语。
如今他身处新的队伍,有好教练,也有可信赖的朋友,已经和前世孤立无援的自己大不相同。可心底那道阴影,还是在作祟。
张博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语气坚定:“别怕,这是循环赛,就算输了也有机会。放松点,子明。”
温热的力道,像一股力量注入心底。魏子明笑了,抱起头罩,朝他挥手:“好,我会赢的。”
——一定会赢。
男子重剑组第一场比赛,同时也是荥南队的全国赛首秀。
魏子明迈步走上赛道。
场馆灯光璀璨,他的心境却比上一次与陈维松交手时宁静得多。
可当他走到指定场地时,却愣住了。
裁判桌中央,那道慵懒的身影正翘着腿坐着,手里把玩着哨子。
贺文慧。
她竟然是这场比赛的裁判之一。
11
裁判席上,女人一手捏着名单,一手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。
运动款的浅色Polo衫松松垮垮地穿在她身上,领口没扣,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。她腿极长,坐在椅子里显得局促又惹眼。
额前的刘海遮住半边眼皮,看似随意凌乱,睫毛却纤长而清晰,眼尾带着微微的上挑,左眼角下的一颗小痣更显冷艳。
挺直的鼻梁,薄薄的唇线,不笑时透着冷淡的疏离感。若不是日日相处,魏子明几乎要忘了,她的美是带着攻击性的。
太近的距离,果然会削弱神秘感。
贺文慧忽然抬眸,撞见了他穿着击剑服的模样。
她不见惊讶,只是眼尾轻轻一弯,懒散的笑意浮上眉梢,冰雪初融。
“小魏队长,你连上场都比别人早一步啊?”
魏子明眼神一眯,露出假笑:“您今天也挺反常的,居然没迟到。”
他靠近半步,压低声音:“博雅还说您可能去打点关系,我还不信呢。要不待会儿判我松点,让我赢得轻松点?”
贺文慧指尖停止了敲击,轻轻一勾,手指反而弹在了他的额头上。
“啧。”她低声冷哼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平静,“我平时或许散漫,但上场的时候,我的判罚公正得很。”
魏子明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眉头一紧,下意识收了收脖子。
他没回嘴,只是点点头,额头泛红,神情严肃中透出几分不快。
贺文慧却又伸手,指尖不轻不重地揉了揉他被弹红的位置:“少在赛前说这种话,被人听见,对你影响不好。”
这难得的认真,让魏子明愣了片刻。
他缓缓点头:“知道了。”
“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他忍不住问。
“人手不够,把我拉过来顶班。”她挑了挑眉。
魏子明“哦”了一声,不再追问。
几秒沉默后,他又开口:“那……贺教练,临上场之前,有没有什么秘诀?”
她弯唇吐出四个字:“大胆,心细。快、准、狠。”
简短,却锋利如刀。
魏子明垂下眼,默念了几遍,郑重地点头。
时间推移,其他裁判纷纷到位,对面的陈维松也在周淑皓的带领下出现。
魏子明转身走向候场区。
然而,他立刻撞上了周淑皓的眼神——冷冽,带着责问。
像是在指控他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。
魏子明忍不住回望,眼神明晃晃的,既不回避,也不屈服,还挑了下眉,反问般带着挑衅。
两人目光交锋,气氛僵持,却被陈维松打破。
那男人轻轻扯了扯周淑皓的手,声音温柔:“周前辈,我后颈的头发有点长,能不能帮我戴一下护面?”
魏子明亲眼看见,那双刚才还冷冷盯着自己的眼睛,瞬间柔和下来。
她伸手,熟练地拨开他的碎发,动作轻车熟路,像是早已做过千百次。
魏子明轻笑一声,自嘲般,也自解般,随后戴好自己的护面。
球衣文化哨声骤然响起,两人一同向裁判、观众致礼,再互相点头。
护面之下,目光交汇,仿佛能溅出火星。
踏上剑道,第二声哨响落下。
魏子明率先出击,剑臂伸直,脚步凌厉。陈维松忙不迭地抬剑架线,试图防守,却被逼得连连后退。
魏子明忽然变换节奏,一个迅猛的突刺,直取手臂。
灯光亮起,他先声夺人。
观众席传来热烈的掌声。
贺文慧抬手,指向魏子明的记分牌。动作慵懒,却干脆利落。
她心里很清楚:以魏子明如今的水准,这场比赛几乎没有悬念。
场边的周淑皓愣住了。
两个月前,他和陈维松还能打得难解难分。可眼下,魏子明竟然隐隐展现出碾压的态势。
比分一点点被拉开。
十五分,魏子明干净利落地结束了第一局。
场上大比分,一比零。
短暂的休息时间到来。
陈维松瞥了魏子明一眼,眼底满是不甘。
他身边有人相伴,有人指点,而魏子明孤身一人。
可偏偏——他却能站得比任何人都稳。
12
周淑皓走到裁判席,微微躬身:“裁判,陈维松申请延长休息时间。”
贺文慧半倚在椅子上,眼皮懒散地垂着,看似心不在焉。她没说话,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。
得到回应,周淑皓立刻转身,快步回到陈维松身边,递上水瓶,俯身低声嘱咐战术。
另一边,魏子明摘下护具,安静坐着,神情沉稳。
呼吸匀称,脸色平静,仿佛刚才的对抗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。只有微微泛红的脸颊提醒着人,他的身体也在运转着剧烈的热量。
贺文慧注视着他,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。
那样挺直的背影,却透着一种孤清。
——像极了过去那个不被理解、不被接纳的自己。
这个男人似乎早就习惯了没有人陪伴。
一瞬间,她心底涌起一股想要保护的冲动,却又被理智压了下去。
她只是一个带新省队的普通教练,没必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。
于是,她移开视线,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计时器,把心绪压回冷静。
休息结束,场上再次响起哨声。
两名选手重新登场,完成致礼后,剑尖对立。
这一次,陈维松抢先出击,动作明显更为主动。
魏子明的余光掠过他身后不远处的周淑皓。
她刚才一定是给了他提示——先发制人,利用防守中的破绽,攻向下盘。
魏子明再熟悉不过了。
前世他曾反复研读周淑皓的赛后采访,她的战术理念几乎烂熟于心。
所以,当陈维松猛攻腿部时,他没有惊讶。
魏子明连连后退,动作看似被压制,其实心中冷静无比。
贺文慧看得真切,眉头一挑。那几下攻防里,魏子明分明是“留了口子”。
周淑皓的眼神也明显紧绷。她看不透魏子明,怀疑他是不是在隐藏真正的杀招。
赛场比分很快被拉开,1比5,魏子明暂时落后。
但护面下的眼睛冷静得骇人。
陈维松的进攻急躁,力道浮浅,破绽一个接一个。
魏子明心中已有结论:两个月的训练,让陈维松长进不小,可惜根基依旧浮躁。
下一回合,魏子明猛然发力。剑势干脆凌厉,轻而易举地拨开对方的防守,随即击中得分。
接下来,他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。故意给陈维松留下进攻的空间,再毫不费力地化解,并顺势得分。
比分一路被拉大,6比14。
最后一分只差一步之遥。
陈维松眼看无力回天,整个人骤然失去冷静。
他竟然再次使出老把戏——整个人朝着魏子明的剑尖扑去!
这一幕魏子明太熟悉。
这个人一旦意识到自己输定了,就会用这种卑劣手段博同情。
上辈子,他吃过这样的亏。
这一次,他目光一冷,剑尖稳如磐石,丝毫没有退缩。
13
魏子明的剑尖稳稳当当地停在原位,冷光一闪,却并未刺入陈维松的身体。
然而后者顺势一扑,整个人往前栽倒,撞在剑锋之上。信号灯瞬间亮起,记分牌上增加了一分。
全场瞬间喧哗起来。
魏子明的眉头拧得死紧,眼神沉如铁水。
这一幕,和上辈子几乎一模一样。
裁判席上的贺文慧身体微微前倾,长睫轻颤,她看得很清楚——那是陈维松主动往剑尖上送的。可她没有立刻表态,而是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动,像是在掂量什么。
对面,周淑皓猛地站起,快步跑到场边,语气急切:“裁判!这是危险动作,他根本没有防守意识,这是在蓄意犯规!”
她的声音清脆而尖锐,盖过了观众席的嘈杂。
贺文慧终于抬起眼皮,淡淡扫了她一眼,随即看向两名选手。
陈维松已经捂着肩膀半蹲在地,表情痛苦不堪。裁判员和医生冲上前,将他搀扶到一旁。
魏子明站在原地,剑尖垂下,沉默地看着这一切。
观众的嘈杂声此起彼伏。
有人大喊:“明显是自己撞上去的!”
也有人起哄:“黑哨!黑哨!”
贺文慧终于开口,声音不大,却足够清晰:“本轮得分无效,双方回到原位,重新开始。”
她的话音刚落,现场一片哗然。
有人松了口气,有人却立刻炸锅。
陈维松强撑着站起,脸色惨白,嘴唇颤抖:“裁判,他……他明明用力推了我!”
这番话让观众席再次躁动。
魏子明的眼神冷如深潭,他缓缓抬起头,目光凌厉地投向陈维松:“别忘了,赛场上所有动作都有记录。你要不要自己去看录像?”
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令人窒息的锋锐。
陈维松的脸色瞬间僵硬,眼神闪烁,不敢对视。
贺文慧冷眼旁观,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:“继续比赛。”
哨声再起。
魏子明重新摆好姿势,脚步如猎豹般轻盈,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。
而陈维松的状态显然乱了。他的呼吸急促,脚下节奏凌乱,眼神漂浮不定。
剑光交错间,魏子明的动作简洁而干脆,几乎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余地。
他先是假动作晃开防守,接着突刺直击胸口。
信号灯再次亮起,15比6。
比赛结束。
哨声拉长,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呼喊声。
魏子明摘下护面,额头渗出细汗,却只是长长呼出一口气,神情依旧冷峻。
这一刻,他的内心没有多少喜悦,而是被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占满。
陈维松捂着手臂,狼狈地站在场边,眼中闪过屈辱与不甘。
他明白,这一局他彻底败了,不仅是比分上的落差,更是气势与心理上的碾压。
周淑皓快步上前,将陈维松扶住,神色慌乱,语气柔和:“别逞强,先去治疗。”
魏子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,心口微微发紧。
他忽然意识到,自己根本不该再被这种场景牵动情绪。
那种熟悉的温柔,不属于自己。
贺文慧在裁判席上站起,姿态慵懒,却带着与众不同的气场。她冷冷扫视了全场,宣布:“比赛结束,魏子明胜。”
人群中爆发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,“荥南省队!”的呼声一次次冲击耳膜。
这是新队伍的第一场胜利,意义非凡。
博彩送彩金娱乐平台魏子明微微抬头,看着观众席上那一片呼喊,心底的某个角落似乎被点燃。
他第一次感觉到,自己并非孤身一人。
走下场时,张博雅和柯氏姐弟早已等在通道口。
柯科兴奋地跳起来,大声喊道:“队长!太帅了!你把他压得一点办法都没有!”
柯晚晴则翻了个白眼,嘴里嫌弟弟吵闹,可眼神里却满是骄傲。
张博雅笑着拍了拍魏子明的肩:“干得漂亮。”
魏子明弯了弯嘴角,那笑容淡淡,却带着一丝真正的释然。
然而,等他抬眼时,却看见远处的周淑皓正盯着自己。
她的神情复杂,既有震惊,也有若有若无的失落。
而魏子明只是与她对视片刻,便收回了视线。
他知道,自己早已没有必要从她的眼神中寻求什么答案。
但赛场之外的风暴,才刚刚开始。
14
魏子明走回休息区,肩上的护具还未脱下,柯科已经扑了过来,眼睛亮得像要冒火星子:“队长,你刚才简直酷毙了!那家伙在你面前就是个靶子!”
“闭嘴吧你。”柯晚晴一把拽住弟弟的衣领,语气不客气,却忍不住勾了勾唇角。她转向魏子明,冷着脸道:“发挥正常。”
嘴上淡漠,眼底的骄傲却怎么都藏不住。
张博雅把水递过来,语气温和:“先别激动,慢慢喝。”
魏子明接过瓶子,低声道了句“谢谢”,喝下一口冰凉的矿泉水,喉咙里的燥热才稍稍散去。
周围,不少人投来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。
荥南省队第一次登上全国舞台,便以绝对优势赢下了开门红,还击败了陈维松——那个被捧作“新锐”的名字。
气氛逐渐热烈,观众席有人喊出魏子明的名字。
声音不多,却清晰而坚定,像是点燃了一星火焰。
魏子明微微抬眼,心口像被触动了一下。
这是他第一次,在赛场上得到这样直接的认可。
www.fuxqi.com他缓缓呼出一口气,脸上浮起淡淡的笑。
博彩游戏官方网站然而,另一边的晋西省队氛围截然不同。
陈维松低着头,肩膀被冰袋敷着,面色惨白,眼神却依旧游移不定。
周淑皓蹲在他身边,声音压低:“这场失利不影响大局,后面还有机会。”
她的语气温柔,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。
可魏子明远远看去,却觉得那画面刺得眼睛生疼。
欧博体育投注他抿紧嘴唇,把目光移开。
贺文慧慢悠悠地走到荥南省休息区,手里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,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。
她瞥了魏子明一眼,慵懒地开口:“第一场,不错。”
仅仅四个字,没有夸张的情绪,也没有额外的表扬。
但魏子明听见,心底却升起一种说不清的安定感。
他点点头,郑重地回:“谢谢教练。”
贺文慧哼了一声,手指转动着烟,不再多言。
赛程依旧紧凑,裁判组在场地中央公布了下一场循环赛的安排。
魏子明的名字很快出现在大屏幕上,对手是来自岭南省的一名选手。
张博雅凑到魏子明身边,小声提醒:“这人速度很快,进攻节奏特别急,你小心。”
魏子明点点头,眼神沉静,声音平稳:“我知道。”
队员们围在他周围,气氛紧张,却也暗暗燃起了信心。
这一刻,他们意识到,魏子明并不是孤军奋战。
荥南省队,是一个真正的整体。
观众席上,议论声不断。
“荥南省那个新队长是谁?好厉害啊!”
“听说以前在晋西省队,是被开除的。”
“真的假的?要是那样,这人可真是打脸老东家了。”
话语飘散开来,逐渐汇成一股热潮。
魏子明的名字,第一次被更多人提及。
而裁判席上,几名经验丰富的裁判也在低声交流。
“这小子挺稳,战术很清晰,不是普通地方队能培养出来的。”
“看样子,新组建的荥南省队,恐怕要搅动一池春水了。”
贺文慧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,眼皮半垂,却听得清楚。
她嘴角微勾,仿佛心情不错。
候场区里,魏子明坐在长凳上,双手合拢,指尖紧扣。
他闭上眼,呼吸绵长,脑海中快速闪过对手的特点与可能的战术。
过去,他总在赛前胡思乱想,担心父亲的否定,担心周淑皓的态度,担心自己一旦失败会一无所有。
而此刻,他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他终于明白,他要的不是别人的认可,而是属于自己的胜利。
张博雅拍拍他的肩,笑容温暖:“准备好了吗?”
魏子明睁开眼,眼神如锋刃般锐利:“走吧。”
随着广播声再度响起,魏子明起身,迈步走向剑道。
脚下的地板反射着灯光,伴随着观众的呼喊声,他的背影在灯火之下显得格外坚定。
15
场馆的气氛在不断升温。广播声里再次传出提示:“男子重剑组第二场循环赛选手,请准备上场。”
魏子明站起身,调整好护具,缓缓走向剑道。场内灯光如同无数聚焦的目光,落在他身上,让他清楚地感受到这份沉甸甸的注视。
这次的对手来自岭南省,是一名以速度见长的选手,名叫周行。相比陈维松那种依赖花招的小聪明,周行的特点要直接得多:快,狠,几乎不给对手思考的余地。
魏子明在心里默念着贺文慧曾经说过的四个字——“快、准、狠”。这位对手正是凭借速度取胜的典型代表。
双方上场,互相行礼。哨声响起,剑道上的气流似乎瞬间凝固。
周行一开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进,剑尖直刺魏子明胸口。观众席传来一阵惊呼。
魏子明却在最后一瞬微微侧身,手腕一抖,剑刃轻巧地挡开了对方的攻击,同时顺势挑击。信号灯亮起,比分1:0。
第一分到手,魏子明心中却没有半点松懈。这个对手的节奏极快,如果不能完全适应,随时可能被连追数分。
接下来的几个回合,周行不断加快进攻频率,脚步凌厉,几乎不给人喘息的机会。魏子明在护面下冷静观察,步伐不疾不徐,像是在等待猎物露出破绽。
比分逐渐拉近,2:2,3:3,场馆的气氛愈发紧张。
休息区里,柯科攥紧拳头,急得直跺脚:“队长怎么一直在防守啊,这样迟早要被压制的!”
柯晚晴却冷哼一声:“你懂什么。他在适应节奏,别瞎嚷嚷。”
张博雅目光专注,眼神却很平和,他比谁都更清楚魏子明的性格——沉稳,不轻易亮出底牌。
果然,第七个回合时,周行的急攻终于露出了破绽。魏子明脚步猛地一踏,反身突刺,剑尖精准地击中对方的肩膀,信号灯亮起,比分5:3。
场下响起热烈的掌声,荥南省的队员们都兴奋地喊出了魏子明的名字。
然而,周行并没有因此而气馁,他像一只被激怒的猎豹,攻势更加狂暴。剑道上,两人身影你来我往,钢铁的碰撞声此起彼伏,火花在空中闪烁。
比分交替上升,7:7,9:8,10:10。
周行的速度几乎发挥到了极致,每一次出剑都带着疾风般的压迫感,仿佛下一秒就能击溃魏子明的防线。
可魏子明的呼吸依旧均匀,动作干脆利落。他的心里很清楚,速度快并不意味着稳定,只要把握住关键时机,对方再快也无处可逃。
终于,在第十五个回合,魏子明抓住机会,连续两次逼迫对方后退,随后果断突刺,一剑命中。
信号灯亮起,比分定格在15:12。
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。
魏子明摘下护面,微微喘息,脸颊因为高强度对抗而泛红,但眼神清亮如初。
他看向观众席,那里有一些陌生人正为他鼓掌呐喊,那一刻,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的。
裁判席上,贺文慧手指轻轻点了点记分牌,眼角带着笑,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。
周淑皓也在看着他,眼神复杂。那一瞬间,她似乎想起了两个月前魏子明孤零零被逐出队伍的模样。可如今,他站在全国赛的舞台上,光芒万丈。
魏子明走回休息区,柯科第一个扑上来:“队长你太帅了!刚才那几剑,我眼睛都看不过来!”
柯晚晴虽然嘴上仍旧冷淡:“还行吧,没丢人。”但眼神里透出的自豪藏也藏不住。
张博雅递来毛巾,笑容温暖:“辛苦了。”
魏子明接过毛巾,擦拭着额头的汗水,淡淡一笑:“没事,这只是开始。”
场馆的广播再次响起,宣布下一组比赛的选手入场。魏子明静静地坐下,心绪逐渐平复。
两场胜利,让他站稳了脚跟。但他明白,这仅仅是小组循环赛的开端,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。
全国赛的舞台,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,也更残酷。
魏子明抬起头,目光落在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上。
周淑皓正低声和陈维松说着什么,神情柔和。
魏子明心口微微一紧,却很快又镇定下来。
他暗暗攥紧拳头。
——这一世,他要的,不只是胜利。
16
小组循环赛结束时,荥南省队的表现震惊了所有人。作为全国赛的新晋队伍,他们原本不被看好,却在魏子明的带领下,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。
魏子明三场全胜,成功以小组第一晋级淘汰赛。
消息一出,场馆议论四起。有人惊叹荥南省的崛起,也有人嘲讽这只是昙花一现。但无论如何,魏子明的名字,终于第一次堂堂正正地被全国舞台记住。
淘汰赛阶段,魏子明一路过关斩将。
他的对手,有天赋出众的南方新星,也有经验丰富的北方老将。每一场都拼到极致,但他始终没有退缩。
贺文慧在场下始终冷眼旁观,却在关键回合里,偶尔会轻轻点头。那种若有若无的认可,让魏子明心底的执念逐渐稳固。
终于,男子重剑半决赛的名单尘埃落定。
魏子明再次站在陈维松面前。
这是所有人都期待的一战。
对晋西省来说,这不仅是一次比赛,更像是荣誉之争。
对魏子明来说,这是一段前世因屈辱而留下的噩梦。
场馆里人声鼎沸,闪光灯此起彼伏。
陈维松在周淑皓的目光中昂首挺胸,眼神满是挑衅。
魏子明却只在入场的那一刻,淡淡看了她一眼,随即将注意力全部收回剑道。
他知道,这一战,和她无关。
哨声落下,两人展开激烈交锋。
这一次,没有任何试探。魏子明的剑路凌厉而直接,宛如压抑许久的怒火倾泻。
陈维松竭尽全力防守,甚至不断尝试制造身体接触的假象,但每一次,都被魏子明干脆利落地避开。
比分一点点被拉开,10:6,12:8。
观众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,荥南省的加油声震耳欲聋。
陈维松的表情逐渐扭曲,他再度故伎重施,整个人向魏子明的剑尖扑去。
全场瞬间屏住呼吸。
这一幕,几乎是交流赛的重演。
所有人都在等——魏子明会不会再次被黑牌判罚?
可这一次,他冷笑一声,脚步灵巧一转,剑尖收回,身体却在瞬间改变角度,从陈维松空门处直刺而入。
“叮——”
信号灯骤然亮起。比分定格在15:9。
裁判毫不犹豫,判定魏子明获胜。
全场轰然沸腾。
魏子明摘下护面,额头满是汗水,神情却异常平静。
他走下剑道,经过裁判席时,贺文慧的嘴角微微上扬,眼神中透出少见的欣赏。
而另一边,周淑皓望着场上,脸色复杂到极点。
她看着败下阵的陈维松,眼中闪过一丝心疼,却又在望向魏子明时,莫名被那份沉稳与冷峻震慑住。
这一刻,她忽然意识到——那个曾经总在她身后卑微追随的少年,已经彻底走远。
魏子明没有再看她。
他的脚步坚定,像是已经把过去所有的羁绊踩碎在身后。
决赛当天,魏子明面对的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强手。
那一场,打得极其艰难。
比分交替上升,每一次得分都伴随着观众的惊呼。魏子明浑身上下几乎湿透,手腕的旧伤也隐隐作痛。
可他没有退路。
每一次出剑,他都咬紧牙关,像是在与命运抗争。
“快、准、狠。”
耳边似乎再次响起贺文慧平淡却坚毅的声音。
最终,当信号灯亮起的那一刻,比分停在了15:13。
魏子明赢了。
全国赛冠军。
荥南省新队,横空出世。
场馆里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,队友们冲上来,将他高高举起。
张博雅笑着喊:“队长,你做到了!”
柯科兴奋得直跳,柯晚晴也破例鼓起了掌。
魏子明被汗水和泪水浸透,望着这一切,心口翻涌。
这一刻,他知道,自己终于不再孤独。
台下,周淑皓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他身上,眼神里写满了复杂与失落。
她忽然明白,那个她亲手放弃的人,如今已经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。
而自己,再也无法走近。
魏子明缓缓抬头,看向裁判席上的贺文慧。
女人正点燃一根烟,眉眼半眯,唇角微挑。
在喧嚣声中,她的眼神与他短暂交汇。
那一瞬间,无需多言。
魏子明笑了。
这是属于他的胜利。
也是他全新的开始HB火博。